莫比埃湖畔

今天通勤時,有一位乘客讓座給老太太.她就座的時候,女兒也跟著上來.
從她們的談話中得知媽媽是阿祖級的,80歲,女兒年紀應該也已經超過60歲.
女兒告訴媽媽,媽媽要去夏特雷,她自己會在Nation下車.

陪兩個台灣朋友坐一段地鐵，其中一位新買的票不知何故無法感應。她後面好心的法國小姐示意刷她的卡，兩人一起過。到了里昂車站（Gare de Lyon）要換坐另一條地鐵時，我用我的年票刷卡讓她先出去，結果今天剛好查票員又躲在他們常躲的那個角落。朋友被查票，查票的馬蛋說她的票上面完全沒有任何紀錄，是違法的，要罰錢。她秀出一張卡，上面顯示逃票要罰33歐，沒馬上繳錢金額還會提高到66歐。看到33歐，兩個朋友都嚇死了。朋友拼命解釋，她的票是新買的，她也有刷，只是機器沒感應。馬蛋一直說不行，接著拿出一本簿子開始寫罰單，然後問我們是不是觀光客，要求朋友拿出護照。因為她跟我們都講英文，所以我就乾脆假裝自己是觀光客，回她英文。但因為腦袋習慣了法文模式，所以講英文就一直跳針。其實我有點想講法文，會比較順，但是我想假裝跟朋友一樣可能比較好，我不確定當法國人會有助於脫困。

17日早上在Auber車站清理的人員（來源：Twitter）

巴黎地鐵如果是人，就是位超過一百一十歲的人瑞。百年來，血管不斷增生，每天血管裡跑著幾百萬人次的流量，各色人種，國內國外。

雖然百年前開通時，巴黎是全球首先擁有地鐵系統的城市。可經過這些年，血管彈性變差了，血液也變濃稠了。鐵是最會氧化的，偏偏地鐵系統裡就是鐵最多，每天幾百萬幾百萬的旅客高頻率使用，不氧化生鏽才怪。結果就是小病不斷，嚴重一點便中風停擺大半天。即使類似的網路不斷增生，政府也給老奶奶輸血，更換新車廂，但是血管畢竟老舊，新血在老舊血管裡跑，還是沒有解決系統老化的問題，而且老奶奶體內細胞多少跟新血發生排斥現象，在新車廂裡外塗鴉。才一兩年的時間，這些車廂看起來已經沒那麼新了。

早上照例在車上度估，度估到一半聽到後面有女人大聲問：您聽的到我說話嗎？......有人有糖嗎？

原來有人身體不適。回頭一看是個十幾歲的年輕小夥子，全身癱軟，那個太太扶著他，旁邊還有一個先生對他說話，但年輕人沒反應。後來他們決定拉下警鈴，司機馬上廣播：有乘客身體不適，本車暫停，請稍候。

每天搭RER，那段時間大約有半小時，大部分時間都在補眠，偶爾精神好一點，我會看一點書。

某天早上度估醒來準備下車時，剛好跟對面乘客四目相對。

早上上班，到了車站準備搭A線時，發現車子又出了問題，而且這次事情大條：有人在Vincennes落軌，Nation與Fontenay之間沒有車子行駛，我等十分鐘，等到一班車，想說到了Fontenay再看著辦。等我到了Fontenay，司機要求全部人下車，他要原車回去載客。但我們下不去，因為月台的人太多！！@@

RER A線目前有四種車廂：

1.老爺版

 2.半新不舊OK版，多半跑Boissy St Léger方向

  3.大車版 

 4.最新版 

如果你的身高跟我一樣沒有超過160公分，建議你最好在人多的時段避開最上面的老爺車廂！這個車廂雖然行駛起來滿OK的，但是裡面的陳設非常古舊，舊到飄出淡淡異味。人少時還好，人多的時候最好忍痛避開，寧可搭下一班也不要搭老爺車！因為法國人普遍而言在歐洲人中算袖珍，但還是比亞洲人高出一個頭以上。如果身高不超過160公分去擠這種沙丁魚班車，就會讓你：

擁擠到難以移動的車廂裡，兩個女人在聊天。

戴眼鏡中年福態棕髮女人溫柔的回憶往事，沒有眼淚，語氣平靜：「......我看到弟弟的棺材，好小好小，怎麼可能呢？。這是我弟嗎？他以前ㄧ百七十五公分的身高，七十五公斤。棺材裡的他好瘦好瘦！我簡直認不出來。他生病的時候，掉了二十七公斤。他去世以後，我弟媳因為可以領取一筆給小孩的年俸，雖然每次要花錢都要報帳，但是財務上還過得去。」

RER裡，有一對母子。媽媽腿上抱著年約四、五歲的小男孩，他睡得很香，還發出輕微鼾聲。後來旁邊空出一個位子，媽媽就把小男孩放到旁邊，小男孩頭靠著媽媽的腿繼續睡。

快要到站時，媽媽搖著小孩：「到站了，要下車囉。」可是他軟綿綿的沒有反應。對面的乘客也要下車，主動提議：「我幫忙拉他的手吧。」「好，謝謝。」於是兩個女人一左一右把小孩「抬」出車廂，小男孩幾乎沒在走路，而是在地上拖行；半睡半醒之間只說出：「媽~~媽！」

跳上擁擠的RER，裡面有個吹口琴的人。我以前也碰過他，這次他一樣隨意吹著不成調的旋律，還把他吹過的口琴在四周旅客面前搖晃：「要不要試試？」旅客笑著搖頭。

口琴先生吹得很大聲，車廂裡應該只有他自得其樂，因為他的音樂與其說是音樂，其實還更像噪音些。

RER車廂裡三點鐘方向，有個男人講電話：

「喂？......喂！他來跟你拿衣服啦？你讓那個白痴拿走啦？」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不耐煩而粗魯，正在想：「這個男人怎麼講話跟流氓一樣」，接下來男人馬上說：

「我剛從看守所出來，現在在列車上。......」

今天的地鐵報「20 minutes」說，造成星期一RER A線行車中斷的原因，很可能是保險絲短路。二千名旅客堵在La Défense和Charles-de-Gaulle-Etoile兩站之間。四十五分鐘後，有些乘客受不了資訊缺乏的漫長等待，就下車走到軌道上，地鐵公司只好斷電達二個半小時。有位三十七歲，當時乘坐的列車就在出事故的列車後面。他說他住在Meaux（一個距離巴黎大約四十六公里的郊區城市），星期一當天，他花了七小時上班，也花了同樣時間坐車！

某天傍晚，在巴黎十四號地鐵線往里昂車站的車廂裡，坐著一位老先生。一位年輕的媽媽帶著不滿五歲的小孩上車，一邊打手機：「我快到了，大概再十分鐘就到了。」

沒過多久，手機又響了：「這樣啊，那我們去里昂車站，嗯，看樣子有點趕！我們盡快了！」

媽媽講電話的時候，老先生就逗孩子玩。媽媽講完電話，老先生指點她一些實用的資訊。

媽媽說：「您真好，謝謝。您一定子孫滿堂吧！」

老先生露出和藹的笑容：「呵呵，沒錯，我家小孩一大票，因為我姓『鳥』※，所以到處下蛋，散布各地啦。」

說到這裡，鳥爺爺環視四周，我也報以微笑。

鳥爺爺，您真幽默啊 。

※註：鳥爺爺的姓氏可能是Loiseau或Loizeau，有多種寫法，讀音相同（近）。「鳥」的法文則是「oiseau(x)」）。

拙琴，08/0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