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頭不甚寬裕的我們,每到七八月的度假旺季,無力自費旅行,總是到南部親戚家作客。婆家家族人數眾多(先生有三兄弟一長姐,其中兩個已升格祖字輩),以往我們只南下一星期,一落腳公婆家,各家親戚都會打電話邀我們過去作客。等到差不多都見過之後,假期也結束了。雖然和大家見面是很好,但是除了親戚的房子和花園之外,我們哪裡也沒能參觀。所以,先生雖然有個弟弟住馬賽,但是在這次假期之前,我只看過他在馬賽的公寓,從來都沒能好好看看馬賽長什麼樣子!

陽光

另一方面,因為今年怪異的天氣,我們也抱持著享受陽光的希望。如果你有注意法國的氣象預報,你可能會注意到,別的地方畫著表示雨天的斜線和烏雲時,右下角那一塊總是毫無遮蔽的晴天。法國人都知道,要找好天氣,往南走的機會比較大。今年這種傾向更明顯,因為北部自從四月的明媚春光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像樣的春天和夏天,五月開始每月的天氣都比較像十月或十一月,短裙和無袖上衣幾乎沒有機會出來秀一秀,有時候甚至涼到需要穿毛衣!

就連我們到南部後,頭一夜蓋薄被單都還會冷到睡不好,後來只得加一床薄毯。十天裡面有兩天還下了點小雨,算是罕見的情形。但這點小雨並不能解決南部的乾旱問題。是的,如果說普羅旺斯的陽光是它的正字標記,那麼乾旱也是它越來越深的隱憂。先生大弟說他們那裡已經兩個月沒有下雨,花園裡有塊地就因為久旱而裂開幾條大縫。大弟說,以往四月都會有充沛降雨,但今年雨水少,奇特的是他們並沒聽說有限水警示,或許山上殘餘的雪水多少彌補降雨的不足?

今年我們把南下時間延長為十天,前五天在婆家,中間四天在先生大弟家,最後一天回婆家。就地理位置而言,婆家和其他親戚多半集中在隆河口省(Bouche du Rhône),而先生大弟一家人則遠在二百公里外的濱海阿爾卑斯山省(Alpes-Maritimes)。隆河口省的親戚住在平地,大弟則住在山裡。

大海

這次,鍋貼終於看到了海。自從他幾個月大時到過坎城海邊,這是他暌違四年多後,第一次看到海。他與海的第一次接觸,是馬賽的海邊。那天的風特別強勁,走在沙灘上,風將沙 子簌簌地吹打,落在皮膚上產生輕微的刺痛感,沙子甚至透過嘴縫吹進口腔。鍋貼看到海非常興奮,跑給浪追,三兩下就整個人撲進海裡,幸好天氣炎熱乾燥,衣服 很快就乾了。

因為時間因素,我們在馬賽只看了一天。小弟和他太太陪我們在海邊散步,吃淡菜(很想嚐嚐馬賽魚湯,但既然是作客就客隨主便),果然是海邊的餐廳,淡菜非常新鮮,湯汁裡濃濃的白酒味,配上一瓶玫瑰酒,簡單但是好吃。

接著是去離海邊不遠的一個柏黑里公園(Parc Borely)散步。柏黑里公園跟凡仙森林的公園一樣,都有個湖,但柏黑里公園的可以讓人划船。我們也去划了個半小時,又騎了半小時的六人座腳踏車。最後在一家海邊的冰店各自點了一客冰淇淋結束。

我們沒有逛市區,不過有機會我還會再來的。我們這次從馬賽舊港進城,進城前看到遠處的依芙城堡(Château d’If),就是【基督山恩仇記】故事發生的地點,海中孤島上的城堡,光這樣看就有一種戲劇氣氛。舊港從車窗裡匆匆一瞥,停滿遊船的港口,傳來魚貨的氣 味,別具魅力。還有馬賽的聖母守望院(Notre Dame de Garde)我也還沒看過。它像巴黎聖心堂一樣高聳在山丘,遠看就很能令人起敬畏仰望的心情;實地參觀一定有一番特別感受。

接下來兩次去海邊,是在坎城一帶的海灘,跟著大弟一家人去的。這個時節人潮總是特別多。其中有觀光客和本地人,尼斯坎城這一帶有很多荷包滿滿的退休人士。 我們九點多就到海邊,已經有不少人,而且許多老先生老太太已經在海邊曬太陽,享受海風了。據說他們很早就來,第一避免人滿為患,而且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才 可以佔到離海近的位子。第二他們不喜歡待太晚,正午的太陽還是很灼熱的。我們到的時候,旁邊是一群當地老年人,圍在一起聊天。他們坐在小椅上(避免沙子沾 到屁股),不忘撐起遮陽傘。如果看到全身白溜溜的觀光客,他們會說這個一定是外地來的。這些老先生老太太的體格都還不錯,生活顯然過的挺愜意。這是另外一 個世界啊!不過從外面看起來,還挺有趣的。

最後一次去海邊時,是八月十五日。這一天是聖母升天節,國定假日。想說人一定更多,所以大家又起得更早,八點半就到現場了。果真,雖然來的這麼早,但是人還是這麼多,有些人還是兩天前看過的回鍋遊客。這天我終於小曬一下,算是南下的紀念品。我不像法國人,老法多半會先曬紅,然後才曬成棕色。我本身皮膚算白,可是一曬就黑。

海水有點涼,不過待一下就習慣了。一夥人在海邊待到快一點才回大弟家。這趟海邊之旅,讓我躺在沙發上睡了兩小時。

其實,這一天在海邊發生了一個插曲,讓我先生對大弟很不高興。他當場私下問我,要不要當晚走?但因為反正隔天就要離開,我便說不必了。這件事,我們不打算讓婆婆知道。先生說,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失眠,又會操心,話傳出去還會造成家人間的芥蒂,就不好了。雖然是這樣說,他回巴黎後都還三不五時拿出來碎碎唸,身為當事人的鍋貼早就拋在腦後,旁觀的大人反而想的多,又記的久。

(待續)
拙琴,19/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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