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埃湖畔

夏綠蒂‧華朗迭2011年新書：【不知名的心】

夏綠蒂‧華朗迭（Charlotte Valandrey），1968年出生，是一位法國女演員，十七歲那年，她曾經得過銀熊獎和凱薩獎新進女演員獎。十八歲時，她發現自己是愛滋病帶原者。2005年，她出版了【血中之愛】（L’Amour est dans le sang），透露自己罹患愛滋病的事實。她在書中也透露，自己曾經兩次心臟病發作，差點一命嗚呼，於是在2003年接受了心臟移植手術。在法國影壇，公開罹患愛滋病的演員仍屬少數。不可避免地，她的坦白讓她失去許多重要的表演機會，例如【白色婚禮】（Noce blanche）原本屬意她擔任女主角，但該片的保險業者拒保，讓她將此角拱手讓給凡妮莎‧芭哈迪（強尼‧戴普的老婆）。

但是，由於三重療法，她的愛滋病獲得控制，和愛滋病相比，心臟移植反而是更痛苦的經驗。她從一個年輕美麗的三十歲女性，變成體重只剩三十五公斤的紙片人。後來，不知道是因為可體松還是三重療法，她的臉和肚子有如充氣般腫起來。

做完心臟移植手術後兩年，夏綠蒂開始重複做同樣的惡夢：她出了車禍，人在車子裡面，刺眼的車燈照得她睜不開眼睛，雨水落在擋風玻璃上。她覺得開車的人不是她，手上的戒指也不是她的。接受心臟移植後，她的口味變了。從前她完全不喜歡喝酒，移植後她變得樂於品酒。羅姆糕（一種用麵粉發酵的蛋糕，食用前浸在羅姆酒中）和檸檬派也是，移植前不喜歡碰，移植後卻大快朵頤。她的心理醫生說這不足為奇，因為心臟是維持生命的重要器官。但是在做了六七次一模一樣的夢之後，她還是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後來，夏綠蒂去了趟印度，這是她第一次踏上這個國家。在參觀泰姬瑪哈陵時，她有一種強烈的似曾相識感。在現場，她很確定自己曾經和某人去過；她還可以記得那時的心理狀態：她全身沈浸在幸福的熱戀中。她跟同伴女友說，泰姬瑪哈陵的另一頭有一條河，那條河從入口是看不到的。後來她們真的在夏綠蒂說的地方看到那條河。

除此之外，夏綠蒂還收到三封匿名信。寫信人是一個男人，他告訴夏綠蒂，她移植的心臟是他去世太太的。他說他太太是在2003年11月3至4日的夜裡，在XX醫院車禍去世的。時間就在她進行心臟移植手術的幾小時前。她也從不小心說溜嘴的醫護人員身上得知，自己的心臟是手術開始二小時前在聖保羅醫院一位女性身上取得。她的朋友莉莉找到一張剪報，上面正是於一位女性在巴黎「國家」（Nation）區域附近意外死亡的報導。

於是夏綠蒂下定決心找出這位心臟捐贈者的身份。她先去了「國家廣場」的警察局，然後和進行心臟移植醫院的院長約見面，但是2004年的生物倫理法禁止透露捐贈者資料，院長因此拒絕告訴她任何細節。

2007年春天，夏綠蒂演出舞台劇【水的記憶】（La Mémoire de l’eau）。一位陌生男子連看十幾場之後，在劇院出口上前和夏綠蒂攀談。後來，夏綠蒂和這位名喚楊，自稱離婚的男子墜入愛河。一年後，正當戀情進行順利時，她在偶然的機會下在他家獨處。出於直覺，夏綠蒂打開楊的抽屜，無意間看到X醫院開立的死亡證明，一篇提及國家廣場死亡車禍的報導。當下，夏綠蒂明白楊就是那往生女性的丈夫。稍後，一位和她結為好友的護士在退休前夕，同意幫她確認那晚捐贈心臟女性的身份。結果證實了夏綠蒂的猜測。這位女性捐贈者生前是一位從事人道工作的醫生，和先生感情水乳交融。

雖然楊否認信是他寫的，但是夏綠蒂認為就是他。她接受心臟移植的日期，寫在【血中之愛】裡；楊想必讀了訪問，並接近夏綠蒂。

當夏綠蒂發現事實，她彷彿被人重賞一頓耳光。她認為，這件事情發生後不久，她便第三度心臟病發作，這事件和她的病之間，必然有一定的關連。幸好，夏綠蒂從打擊中站起來，漸漸復原。

夏綠蒂將她的經驗稱為「細胞記憶」（mémoire cellulaire）。許多心臟移植患者都體驗到自己未曾實際經歷的生活片段或傷痛。新進的研究發現，神經肽（微小蛋白質）不只存在於大腦，也存在於身體的各角落。這些神經肽可以在細胞中儲存訊息，包括每個人的個性或震撼性的記憶。心臟和其他重要器官的神經肽可以和大腦的神經肽相互溝通。有個美國女人夢見捐贈者的姓名。一名接受心臟移植的七歲小女孩，其捐贈者是一個遭到謀殺的十歲小女孩。接受心臟移植之後，這個七歲小女孩，開始頻頻做被人謀殺的噩夢。後來美國警方竟然靠她對夢中兇手的詳細描述，逮捕那名殺害捐贈者的兇手。

其實若依照東方的說法，人是由肉體和靈魂組成的。人死後，靈回歸來處，魂魄則跟在肉身或骨灰、牌位處，就是俗稱的「鬼」。人剛往生時，魂魄仍和肉體一起，尤其是臟器移植時為了爭取時間，都是在幾小時內就要火速完成。根據靈學的說法，在火化和大體捐贈之前，家屬要先呼喚死者的名字，以免魂魄受到傷害。西方人不相信靈魂永生，視之為科幻玄學，所以就用醫學來解釋。但是，這世界上有太多無法用西方科學解釋完全的事物。身為演員的夏綠蒂體驗到如電影劇情般的事件，其實依我之見，這又何嘗不是靈界向人類發出訊息，要告訴大家：「coucou, je suis là!」（嘿，我在這裡！）呢。

拙琴，18/0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