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ll of France  

這兩天,一位美國記者Janine di Giovanni在「新聞週刊」上寫了一篇以「沒落的法國」為題的報導,在法國引起論戰。Janine di Giovanni是著名的戰地記者,曾多次得獎。她十年前離開倫敦,定居巴黎,她住在盧森堡公園對面。如果在台北,差不多等於住在大安森林公園對面。

原文翻譯如下。今天,另一位派駐法國的荷蘭記者Stefan de Vries寫出回應。我覺得他的回答甚為中肯,將會貼在下一篇。http://www.courrierinternational.com/article/2014/01/07/tout-n-est-pas-si-pourri-en-france?page=all

Janine di Giovanni的原文:The Fall of France沒落的法國 http://www.newsweek.com/fall-france-225368

這情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今天法國的情況被拿來和1685年相比。當年,建造凡爾賽宮的路易十四廢除了保護法國新教徒(預格諾派)的南特赦令。路易十四企圖以共同的信仰統一王國,迫害預格諾派。結果造成七十萬人逃離法國,到英國、瑞典、瑞士、南非和其他國家尋求庇護。 

預格諾派在1685年約有一百萬人,咸認是法國的工蜂。他們離開法國時身無分文,但帶走多樣技術。他們出走造成可觀的人才外流。

自從2012年歐蘭德就任法國總統,法國的所得稅和社福支出一飛衝天。最高稅率達到75%,多數人付稅超過70%

結果,那些創造經濟成長的人--企業領袖、革新人士、創造思想家和高級主管瘋狂跨越國界,他們都離開法國到其他地方發展所長。

這對史上如此富有的國家是個悲劇。照他們的說法,法國的問題是他們沒有企業家這個詞。法國的理查布蘭森(維京的老板)在哪裡?比爾蓋茲在哪裡?

「你看到角落的男人嗎?我要殺了他。他毀了我的生活!」

這爆怒的說詞來自一位律師朋友。他離開法國搬到英國以避那70%的稅。他說他忙得像條狗,到頭來落得甚麼都沒有,只是把錢交給浪費的政府。他在巴黎六區一家高檔日本餐廳裡指的那個人,是顧人怨的財政部長皮耶莫斯科維契(Pierre Moscovici)。莫斯科維契看起來十分自得。他知道羅馬城在焚燒嗎?

我承認,法國有許多可感激的事物。它的經濟以擁有完善的基礎建設,如高鐵、空巴高鐵、空中巴士,以及國際貿易,如奢侈品集團LMVH。這些都是定義法國卓越性的指標。法國農業是歐洲第一,旅遊業也名列世界水準。

但過去兩年來,法國出現穩定可見的走下坡現象。社會主義粗暴地製造不安。你不能開除無用員工、雇用新血,經營小本生意的困難度越來越高。年輕畢業生就像預格諾派,看不到未來,計畫出走倫敦。

官方失業數字超過三百萬;非官方數字則約五百萬。每日生活開銷是天文數字。巴黎現在打敗倫敦,成為世界上最昂貴的城市。在巴黎,半公升牛奶要價4$,相當於美國商店裡一加侖牛奶的售價。

這有一部分要歸罪於令人窒息、過度保護的政府。十年前,我離開倫敦的家,到巴黎開始新生活。我嫁給法國人,懷孕待產,我開心地出售在諾丁丘的公寓,買下在盧森堡公園的房子。

當時的物價可以讓我出售一間堅固迷人的倫敦單身女性住宅,買到巴黎市中心破爛的家庭公寓。然後物價開始穩定上漲。在戴高樂派(保守派)的薩克吉(法國人討厭他高調炫耀的做風)統治結束後,法國人迎來了圓嘟嘟的穩重歐蘭德。

稅率幾乎同時開始上揚。起初,我並不介意支付比英國更高的稅賦,換取優良的醫療服務,以及政府補助的高等學府,像是我兒子上的亞爾薩斯學校(L’Ecole Alsacienne,巴黎最受歡迎的私校之一,由十九世紀末少數殘留的預格諾教徒創立)。身為新手媽媽,我對於政府提供的福利感到驚訝,只要填寫所有表格就可獲得:尿布是免費 的,請保姆可減稅,每個區都有免費托兒所。政府社工到我家幫我「安排育兒」。我兒子學校的營養午餐包含三道菜和一盤起司。

但其中有些完全是浪費。法國政府還付錢讓所有包括我在內的新手媽媽,每周看一次物理治療師,讓我們的肚子消下去。基本上,在一次大戰後,當時許多年輕男子戰死在壕溝,這被視為是製造寶寶的機會(如果你還有媽媽肚,你先生不會想碰你,真是法國!)。

當我開始環顧四周,我看到人們對這套系統大放闕詞。我有朋友任職工會,不但可以休整個暑假,還可以領取55%的失業金。一個攝影師朋友從他三十歲起,一年就只工做五個月,剩下的七個月領取政府補助金,住在南法舒適的房子裡。

另一位銀行家朋友將三個月產假拿來用在瓜德羅普(Guadeloupe)周邊航海。由於瓜島是法國屬地,她還是能繼續領取所有補助。

另一位銀行家朋友被解雇之後,花了快三年才找到新工作,因為她沒工作,政府便付了這麼長的時間。「有何不可?這是我應得的。」我問她時,她說。「我在這系統裡累積自己的福利。」這個想法相當普遍。

退休時,你會得到很好的照顧。法國有三十六種退休制度,舉例來說,這表示一位醫院女性工作者或火車司機可以比其他私部門的人早點退休,因為他們的「工作條件較為嚴苛」,即使他們從不會被解雇。

但是花這麼多錢則讓政府破產。

此外,法國是個沙特式的肚臍眼視野國家,拒絕往外看,往世界村看。有了巴黎,誰在乎金磚四國--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等新興市場?這隧道式觀點哲學會殺了法國。

每年在達佛舉行的世界經濟論壇,法國出席人員總是明顯地代表性不足。去年一位年輕部長,芙樂貝勒罕(Fleur Pellerin)參加,似乎是因為她是政府裡唯一能操流利英文的官員。「法國人不喜歡講英文,」她的一位助理疲倦地承認道。「所以他們不喜歡來達佛。」

法國最聰明的人寧可逃到倫敦、布魯塞爾和紐約,也不要呆坐家中。到南肯辛頓街上走一圈--新的倫敦「巴黎六區」--很難不聽見人講法文。移居此地的法國家庭,小孩要在長長的候補名單上才能進入法國高中。

我嚴肅地聽著法國朋友談論這個話題。

一位住在非洲的資深聯合國官員說:「法國最好的思想家都已經離開那裡。留在那裡的都是平庸之輩。」

一位在法國大企業擔任法律顧問主管的友人說:「法國正在慢慢死亡,社會主義正在殘害它,這就像一個古老的富家族,放棄不了僕人。想想唐頓莊園吧。」

一位法國出版商說:「過去十年來,世界村已成事實。世界經濟變得如此重要,沒有任何國家或政府能夠再扮演它們十年前所扮演的角色。法國人沒有覺醒到這點。」

要覺醒,法國必須趕走老守衛,重新定位。

歐蘭德在
2012年成為政府首長時,首度拜訪中國,那時他58歲。法國政府的目光這麼短淺,管理的政府官員又和現實脫節的這麼厲害,以致於法國成為一個拒絕面對現實的國家。

這有一部分是教育系統的錯。高等學校(les Grandes écoles)是培養菁英人才的主要場所。歐蘭德和他的前妻,2007年社會黨總統候選人塞葛蓮華亞爾都是出身高等學校。前總統席哈克和幾乎所有1958 年以來的前任總理都是。他們都仍然認為法國是超級強權。悲傷的事實是,法國接近西班牙或義大利的程度,比接近英國或德國的程度多些。

有些企業遠見人士,如克里斯多福德馬傑利(
Christophe de Margerie),道達爾(Total)國際石油公司的執行長。他能說道地英文,大部分時間都在法國以外的地方談生意。但像馬傑利這樣的人不多。

我愛這接待我的國家,我也不想離開。我希望我的兒子完成他的法國教育,我不要他跑去華爾街或倫敦市(英國金融區)工作,留下來試圖建立一個更好的法國。

然而,要做到這點,像歐蘭德之流的政治人物必須讓人民呼吸。創造與繁榮只能在公民得以建造、創造和興盛時出現。

拙琴 翻譯,08/01/2014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拙琴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