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先生不在家,我和鍋貼剛吃完飯。對講機突然響起,原來是一樓鄰居太太。她沒帶鑰匙進不了家門,想向我們借梯子,從窗台爬進去。我用了三十秒鐘的時間,找到放梯子的儲藏室。儲藏室東西堆得又滿又亂,我們合力把梯子從雜物堆中拉出來。

過了十分鐘左右,鄰居太太回來了,她沒有成功,因為窗子是鎖著的。她借我家電話打給警察,警察只提供她巴黎dépannage(就是排除故障、開鎖之類的)業者的資料,她說不行,因為對方從巴黎來,距離太遠,一定會多收費。於是我便跟她提起上次忘記帶鑰匙的慘痛經驗。那天也是個週日,由於我們兩人同時粗心健忘,結果只好跑到鍋貼保母家拜託借用電腦,從網路黃頁找到鎖匠,花了一百歐元現金的代價(如果用支票還要一百二呢),看著「鎖匠」在五分鐘之內,用一張厚片塑膠紙把門打開。

她說她很願意付這筆錢,因為她先生要晚上十一點才會回來。於是我開了電腦讓她查,最後查到一家週日有開,收費在一百二左右的,對方會在二十分鐘內到這邊。

其實她在這邊我覺得很尷尬,因為家裡被鍋貼弄得亂七八糟,而且我沒有料到會有人來,所以就沒有特地收拾。鄰居太太身上有點輕微的汗味,我猜她剛剛上上下下爬樓梯必定弄得全身大汗,於是問她要不要喝什麼。她說要喝水。

她看到我家樓下信箱上貼的,我先生工作室的標籤,於是我們稍微聊了一下彼此的工作。我不敢問她先生在做什麼,只談了自己和先生的工作,又問她在哪裡上班,因為我偶爾會在公車上看到她。

在巴黎十八區。

喔,好遠呢,是搭A線吧?

是啊,在Les Halles換車之後搭四號線一直到xx站。

要坐多久啊?

四十五分鐘。

鄰居太太年輕漂亮,留著金色及肩長髮,有個可愛的女兒,年紀大概在四、五歲左右。和她比起來,我對她先生印象就模糊多了。她的態度很自然,始終帶著微笑的臉龐讓人覺得很舒服。鍋貼看到美女,竟然伸手要人家抱,問題是他好死不死選在此時解便,而且便「香」四溢。如果去抱他,大便就會跟果醬一樣隔著尿布在屁股上糊開來,這種噁心程度,只能嚇跑美女吧。果不其然,美女鄰居決定下去等鎖匠,向我們道謝說再見,留下有點開心又有點悵然的我。而幾分鐘之後,我又聽見和上次「鎖匠」開門時一樣的轟隆轟隆聲。…..

只有在這種特殊的機會我才會和鄰居哈拉一下。平常大家在樓梯間擦身而過,頂多道聲「bonjour」(如果不說的話,這種沒禮貌的人會很快被我們唾棄),大家各過各的,反正都是這樣嘛。

由於法國人很注重隱私,所以我都很小心不敢亂問,深怕碰到地雷。怕一下子問太多,人家以為我是FBI。所以我對美女鄰居雖然充滿好奇,但是仍然只能點到為止。不然我其實本來想問:您是做什麼工作的?您先生為什麼那麼晚回來啊?工作性質比較特別嗎?今天是母親節你們沒有一起慶祝?......

但是我忍住沒問。人和人之間開始於一個謎,城市人彼此距離遠,謎團更大。可能,生命本身也是某種解謎方程式。那末,還是別著急,一個個慢慢解好了。

拙琴,30/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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