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謂」先生和「不是我」先生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其實對這兩位先生來說,說「上班」太沈重,「打混」又太殘忍,姑且說他們來公司「見世面」好了。

無所謂先生每天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這句話不是從童話故事抄來的,無所謂先生的日子真的就是這麼幸福快樂。無所謂先生沒有家累,一人吃飽全家吃飽。無所謂先生不在意自己的外貌,不花一毛在治裝費上,除了房租水電買菜等基本開銷之外,無所謂先生可以獨自享用絕大部分的薪水。

無所謂先生畢生力行「無所謂哲學」,正所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乃無所謂至高之境界也」(語出【無所謂先生自傳】),又無所謂先生堅信一個人必須內外言行一致,故先生在家無所謂,乘地鐵時無所謂,在廁所裡大不出來無所謂,在公司當然更應該無所謂。

如何無所謂法呢?嘖,無所謂之法,乃以「無」為最高境界!你過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無所謂先生的工作不能用效率來評量,因為他的工作成績不是用效率可以評量的,沒聽過「重質不重量」嗎?!無所謂先生工作時花許多時間在聊天打屁上,因為這些說穿了都是空嘛,沒聽過以虛化實的道理嗎?話說回來,無所謂先生的優點就是他的缺點,因為他擅於以虛化實,相對的他在以實化虛這方面就很不拿手。

無所謂先生還有一個最厲害的地方,可和前李總統登輝先生的「跳躍式思考」相比。你若問無所謂先生一個問題,他經常已經回答到幾次方之外去了,因此一般資質拙劣的凡夫如你我者,很容易就聽的一愣一愣的,有聽沒有懂。如果你請無先生再說一遍,他還是會以相同的方式再回答一遍,因此,真的是「聽攏嘸」。

無所謂先生喜歡在公司蒐集各式情報,小至別人私事,大至公司機密,無所謂先生都愛打聽。如果無所謂不上班,相信他去當包打聽或私家偵探,也可以活的很好,只是無先生的嘴可以載舟,亦可以覆舟。對他而言,消息沒有貴賤,秘密沒有等級,它們全體同樣重要,也同樣不重要。他喜歡和別人吱吱喳喳,然後說誰誰誰愛傳話。當他說了不該說的而被別人指責時,他是無所謂的。當事人若不想當面責怪他,給他難堪,無所謂先生的筋可以粗到毫無感覺。當事人若氣翻了,當眾潑婦罵街,面子上太難看,當事人反而會不好意思。做錯事的是無所謂先生,可是煩惱的卻是當事人,你說無所謂先生的哲學妙不妙?等到過一陣子事過境遷,塵歸塵,土歸土,終歸是無,無所謂先生三天後又是一條好漢,繼續節省大腦使用量,說那不該說的,聽那不該聽的,傳那不該傳的。

「無所謂」先生讓你嘆為觀止?錯了,「不是我」先生才真正讓你大開眼界。「不是我」先生號稱上知天文,下之地理,公司的事還沒有碰過就拍胸脯說「我知道我知道」,放馬讓他去做才發現他連試算表如何放大縮小列印教十次以上都還不會,每次教完問他會不會做他一定點頭如搗蒜說「會會會」,但叫他自己做,前後不到一秒的時間,他卻馬上說「我不會」。若重複此程序,竟恆可得相同結果,豈非奇觀也?所有「不是我」先生說「好」的事情,最好都先加上負號,變成「不好」,「會」變成「不會」才是正確答案。

「不是我」先生說話經常顛三倒四,重新創造事實,例如「我本來在某家公司上班,後來因為哥哥開店才跑去幫忙」事實上是「我本來在哥哥店裡幫忙,後來哥哥不要我,於是跑到某公司上班」的婉轉語。「無所謂」先生節省購衣基金,「不是我」先生則節省洗衣費;「不是我」先生身上經常飄者一股異香,那是不常洗澡的身體加上不常洗滌的衣物混合出來的味道,上面有著層層汗垢和體味留下的精華。這精華是如此根深蒂固於衣物纖維中,以至於他本人不需要待在辦公室,只需要放一件他每天都穿的外套在椅子上,整間辦公室均可沾染其香。拜他之賜,和他同辦公室的幸運兒從來不用為鼻塞煩惱。這異香到了夏天,更是如火如荼四散。有些客戶不習慣這種特別的味道,到了「不是我」先生的門口便忍不住以手遮鼻,嘖嘖,實在是暴畛天物啊!

猜猜「不是我」先生的最高心法是什麼?當然就是這句有名的「不是我」也!自從不是我先生不服年輕的主管,認為論年資、論年紀,是該主管要聽他的,不是他要聽對方的,卻又屢次犯錯,堅持不改之後,便被主管下放到「邊疆地帶」做一些完全不需要任何智力的工作。但即使是這麼簡單的工作,他花的時間竟然是做同樣工作同事的好幾倍。每當他做錯事被指正時,他一定不假思索的反應:「不是我,是某某某!」除非證據確鑿,他才無話可說。最頂級的,是他不忘抱怨:「我本來不是要做這種事的,是要在XX部門做事的!這不是我該做的事!」連老闆來問「不是我」先生究竟跟主管之間發生什麼事,「不是我」先生依然不改初衷,忠於自我:「不是我的錯,都是某某某的錯!他都沒教我!」這樣想來,如果他跟一群人一起搭電梯時放了屁,用膝蓋想也知道他會說:「不是我!我沒有放屁!是阿花放的屁!」

有人說「不是我」先生不是笨,其實是狡猾,故意用最沒有效率的方式做事,這樣就可以做最少的事,別人也不會找他做事。就算是真的吧,「不是我」先生也算錯了一步:第一,肯做事的人有擔當,有擔當的人才能進步。裝無知裝久了會假戲成真。第二,紙包不住火,老闆不是不行動,只是在等待時機。

你的公司裡也有「無所謂」先生和「不是我」先生嗎?如果你必須跟這兩種人工作,你該如何自保?

拙琴,22/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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