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埃湖畔

山林

從公婆家開到大弟家，約需兩小時的高速公路，和十五分鐘的山路。寄宿大弟家時，因為實在沒有多餘床位，所以我們是住在他們家花園的帳蓬裡。另外與我們同行的親戚，先生大姊的小女兒，則和大弟的大女兒同睡一間房。

記憶中不曾露營過，在人家花園裡露營倒是挺新鮮的經驗。他們事先搭好一個三人房的大帳篷，我們把行李擺在中央的隔間，鍋貼和先生睡右邊的隔間，我自己睡左 邊。說實話，睡慣了床墊，睡在硬硬的地板並不習慣，不過有這樣的經驗還是很有趣。因為是山裡，蟲子很多，雖然進出都會帶上拉鍊，還是有些蟲子會從縫隙跑進 來。四天裡我們就殺過兩隻闖進來的蜘蛛。夜裡燈光全部關掉之後，偶爾會聽到不明動物（很可能是貓或老鼠）跑過去的聲音，蟋蟀的叫聲也聽得格外清楚。

從大弟住的地方，天氣好時可以看到海。這個地方是位於香水名城格拉斯（Grasse）附近的小鎮。他們家左右都有鄰居，雖是小鎮，但可蓋的地差不多也都蓋 了。本來他們家頂樓和隔壁的屋子這兩區，都是屬於同一地主的。為了賺多點錢，地主切成三塊出售。他們買的時候這房子算很舊的，花園也欠整理，他也憑這點殺 了一點價。只有樓上鄰居放著老舊的窗板不整修，和大弟漆過的窗板兩相對照，形成強烈對比。而且樓上鄰居足不出戶，我們待那麼多天，從沒看過他出現，白天一 般人家都會開窗板透氣，並讓陽光照入室內，但這鄰居的窗板二十四小時都是緊閉的。只有晚上看電視會從窗板透出一點光來。大弟說，這人大概是離婚獨居，心情 不好。

我和先生年紀差很多，所以只小他五歲的大弟和弟媳年紀都比我大上十歲左右。我在他們家算「少年人」的（公公年紀最大，已經八十二歲，大女兒也快六十歲）。弟媳很喜歡蒔花弄草，園子種滿了各種草木花朵，有各種常用的香草，如馬鞭草、薰衣草、迷疊香，還有一些蔬果，如蕃茄、絲瓜、葡萄等，另外還有此區常見的橄欖樹。葡萄本來是九月收成的，今年竟然八月初就開始結果了，真是不可思議。大弟家和另一位表親家裡的葡萄藤，都已經結實纍纍，大部分的葡萄雖然還不完全熟，但已經可以吃了。今年氣溫並不特別高，但葡萄和其他一些作物的生長卻都錯亂。

弟媳還會自製果醬和橘子酒。橘子酒是用當地某一品種的橘子，浸泡玫瑰酒釀製而成的，適合夏天飲用。據說這橘子只有那邊才有，所以我是無法在巴黎製作的，即使找到，橘子的鮮度和價錢恐怕都有問題。

他們家還有一樣我們看來挺好玩的玩意兒，那就是堆肥箱（compost）：在一個木箱裡，放進一些泥土，再隨時放進一些可分解的食物，如：麵條、米飯、果皮、某些廚餘，過一陣子，自然會有蟲子取用這些人類不需要的廢物。當這些自然廢物分解並和泥土混合後，就會落到下方的抽屜裡。正常情況下，打開抽屜，就可獲得堆肥，完全天然而且環保。有一次她打開給我看，只見裡面一堆蟲子在蠕動。她還給蟲子取了名字叫「亞瑟幫」，挺妙的。據說，只要持續給蟲子食物，牠們自然會往上跑，土便自然落下。可惜公寓房子不方便放堆肥箱，沒有花園也不知道堆肥要用在哪，不然這真是垃圾減量的好辦法呀！有花園的其中一個好處是，融化的冰塊可以直接倒在園子裡，灑泡尿也不一定要跑到廁所（主要是我們晚上睡帳篷不方便打擾其他人的時候），取之於自然，用之於自然，不錯，而且地面乾燥的程度，會讓你覺得其實地面還有可能再裂開一些的。

大弟帶我們到附近散步。這一帶到處都是美輪美奐的洋房。看得出來，這一區若有缺什麼的話，絕不會是有錢人。大弟說，他大概算本區的「低收入戶」。

小溪
大弟帶我們去一個叫做「狼橋」（Pont du Loup）鎮上山谷小溪的那天，半路下起大雨。雨停過後我們溯溪遊玩。溪水很清澈，很涼，只有大弟的小女兒不怕冷一躍而下，其他人僅在水淺處戲水而已。鍋貼倒是和幾個堂、表妹玩得很開心，還煞有介事的在幾個石頭上表演「特技」，非常具有喜劇天分。

山谷裡的景色和台灣溪流很像，大小石頭羅列的河川，綠意盎然的樹林，看起來很眼熟。只是這條小溪很清澈，台灣小溪常見的小魚和小生物，這裡沒看到，只看到一隻雁子悶著頭在水上休息。

雖然溪水很冰，但走在溪裡凹凸不平的石頭上，反而使腳步發熱，宛如自助腳底按摩。當晚不用說，在小溪散步後，加上兩三杯酒下肚，又是一夜好眠。

（待續）

拙琴，19/0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