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埃湖畔

看這部電影，就像在看珍‧奧斯汀作品的電影版，尤其會有在看「傲慢與偏見」的錯覺：湯姆像達西先生，她的父母像班奈特夫婦，木訥貴公子神似跟伊莉莎白求婚的柯林斯先生……

我看的是無字幕的原音版，有些細節不甚清楚，但是這並不妨礙我看到哭。或許愛情與麵包這個問題，是千古無解的話題，但更令人鼻酸的是那種無可奈何吧。明明情投意合，論才論貌都相配，只因為家庭反對，經濟名聲都將不保而不得不忍痛放棄，這是第一次讓人難過的地方。但是更令人難過的是，湯姆放下一切要帶珍私奔，途中珍卻從一封信發現，湯姆一家老小，都仰賴湯姆叔叔的供養，私奔會斷了他們的經濟來源。為了他的家人著想，珍不得不忍痛跟湯姆道別。當她登上馬車準備回家的時候，湯姆在旁邊默默注視著她，馬車離去時，湯姆仍然望著，從珍的角度看過去，湯姆變成後車窗框裡的一個人影，隨著馬車前進，越來越渺小，最後終於看不到了。珍成全了湯姆，為了湯姆的前途，她硬是讓理性戰勝感性，吞下失戀的苦果，拒絕無感情的婚姻，一生未婚。



最後一場戲也是令人唏噓不已：多年後，進入中年，成為名作家的珍，在一場音樂會偶遇湯姆。是誰介紹湯姆的時候，說他是「一位老朋友」呢？這個說詞很耐人尋味。當你想到「老朋友」代表著逝去的青春年華，以及珍與湯姆曾經比朋友更進一步的關係時，對照之下，馬上就點出世事無常的感嘆。當湯姆叫出他女兒的名字時，珍先是一驚，然後心有所感，看了讓人戚戚然；湯姆為大女兒取了和前女友同樣的名字，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對當年至愛的紀念。

接著兩個都叫珍的女人比鄰而坐，一個是湯姆的女兒，一個是湯姆以前的女友。作家珍當眾朗讀作品，就跟當年初識湯姆時一樣，又是一個今昔對照。同樣的場合，中間經歷多少變化？笑顏依舊在，只是朱顏改。改的，又豈止朱顏？但，這就是人生。

拙琴，03/0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