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埃湖畔

【聯航93】大概可以名列我最煎熬的觀影經驗之一。

這部片是我和兩個女友到電影院看的早場電影。放映廳並不大，但觀眾很少，不會超過十個人。

【聯航93】是一部描述9/11事件發生當天，第四架遭恐怖份子劫機的美國聯合航空公司93班機，機上的乘客、機組員，以及地面上的飛航管制員的故事。這些乘客都是平民老百姓，他們的身分包括商人、家庭主婦、祖父母、學生等等。現場發生了什麼事？【聯航93】試圖拼湊出這架班機從起飛、遭劫持，到最後墜毀的經過。

影片開始十分鐘之後，我就開始有暈眩的感覺。我開始口乾舌燥，出現輕微噁心感，坐立難安，一直變換姿勢。這部片讓我看到暈機，但不是因為拍的不好，恰巧相反，因為它拍的太真實，好像你就在現場。

電影從配上恐怖份子行動前祈禱聲的黑畫面開始。手提攝影機晃動的拍攝方式，讓人幾乎每分鐘都感受到每一個當事人的呼吸。那種迫人的情緒，幾乎要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中間穿插舉世皆知，已經被播到爛的雙子星大廈遭撞擊的那段經過。奇怪，我以為，已經播過這麼多次，應該早就麻木，但是，自殺班機撞上的那一刻，我還是跟劇中的美國演員一樣，瞠目結舌，熱淚直流。

這是個註定沈重的故事，但是導演保羅葛林葛瑞斯沒有掉進媚俗的胡同，也沒有醜化恐怖份子。有一段，是機上所有人員，紛紛各自祈禱；恐怖份子呼喚阿拉，基督教徒頌念上帝。這些人的差別在哪裡呢？

聯航93班機是唯一沒有命中目標的自殺飛機。導演的解釋是，機上乘客曾經和空服人員聯手，試圖做最後一搏，即使不成功，也要同歸於盡。最後幾分鐘，隨著肉搏戰越演越烈，加上飛機急速下降，攝影機晃動的也越來越厲害。

電影的最後一個鏡頭，是飛機墜毀前，從機窗看到的綠色田野。影片在此停格。

解脫了！出戲院的時候，我還在暈。保羅葛林葛瑞斯拍出一部讓人看時會飽受折磨的好片。他在拍攝此片前，曾經訪問罹難者家屬，並且得到他們的支持。據說他們和外界揣測的不同，多數人內心並不懷恨，也不想要報仇。

放棄報仇，對這些失去至親的人來說是多麼不容易的事。但他們選擇了原諒。

甚麼樣的救贖，能比得上原諒？

至少戰爭不能，屠殺也不能。

拙琴，27/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