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se et Lulu


最近跟老太太很有緣。繼花老太太之後,上個月在圖書館借了一本老太太的自傳。這位老太太是法國已逝俄裔歌手塞吉‧金斯柏(Serge Gainsbourg)的第一任老婆麗茲‧雷維茲基(Lise Lévitzky)。對於這位咬字超級不清楚、充滿叛逆性格、風流韻事不斷的藝人,我對他最熟悉的,大概就是他跟珍寶金生的女兒,夏洛特‧金斯柏(Charolotte Gainsbourg),畢竟我跟她是同代人,而且她一直都有發表新歌、參與電影演出,不只是坐享老爸的版稅。


金斯柏和雷維茲基兩人都是俄裔,金斯柏早年立志當畫家,兩人就是在蒙帕那斯的畫室裡認識的。金斯柏出身猶太家庭,雷維茲基則是流亡法國的白俄貴族後代。兩人婚姻只維持了十年,但兩人的關係卻維持到金斯柏去世為止,總共四十四年的時間。以女性主義的角度來看雷維茲基,她是一位解放的自由(libre)女性;以東方傳統角度看她,那真是紊亂的可以。但這本書令我著迷的,是一對男女之間分分離離,吵吵鬧鬧,彼此之間除了情慾之外,一直有一份深知和體諒。


另一方面,作者出於於20世紀上半葉的巴黎,從她的回憶中,可以想像當年巴黎乃至於整個法國的社會氣氛。她說到當年非常欣賞金斯柏的才華,並一直支持他成為專業畫家。她也教他許多上流社會的禮節和遣詞用字。

有一段講到法國的國罵「merde」(媽的)和「mince」(姑且翻成「糟糕」)。作者表達她對這兩個字的意見;「媽的」是粗魯,「糟糕」很低俗,寧可粗魯,不可低俗!

 

這段是這樣寫的:

「...que c'est moi qui lui ai expliqué qu'on peut jurer avec des "zut", des "flûte", des "bon Dieu", des "diable", des "merde", mais jamais avec "mince", parce que "mince", ce n'est jamais qu'un "merde" dit d'une petite bouche pincée, d'une bouche qui s'imagine distinguée, comme un petit doigt dressé en l'air quand une petite bourgeoise boit une tasse de thé. "Il ne faut pas confondre la vulgarité et la grossièreté, Lulu. "Merde", c'est grossier ; "mince", c'est vulgaire."」

「......是我教他我們可以用『討厭』、『該死』、『老天』、『見鬼』、『媽的』咒罵,但絕不可用『糟糕』,因為『糟糕』只不過是一張噘著小嘴、自以為了不起的嘴巴說出的『媽的』,就像小布爾喬亞喝茶時翹起的小指頭。『呂呂,絕對不可以混淆低俗和粗魯。『媽的』粗魯,『糟糕』低俗。』」

(「麗茲和呂呂」,頁132)

 回頭問法國室友(再過幾年也即將步入老公公年齡層!!)的意見,他表示同意:「媽的」很直接,「糟糕」比較虛偽、矯揉造作。「糟糕」是你在有小孩的場合,不好明目張膽講髒話教壞小孩的代替品。但是在成人面前用「糟糕」,就好像明明想罵人,想罵「幹你媽」又要假裝有教養,是故,作者認為「媽的」粗魯,「糟糕」低俗。

嗟,法文真是奧妙,罵了幾年merde,嘮叨這麼多mince,從來也沒去細究中間的分別,還以為mince比較有禮貌。但語言的細微處,字典上簡單的解釋往往難以三言兩語道盡,就連土生土長的老法也未必說得出所以然。

我沒有看過其他講金斯柏的傳記,但雷維茲基和Bertrand Dicale合著的這本書語調非常誠懇。如果抱著看故事的心情來讀這本書,這本「麗茲和呂呂」(兩人的小名)會讓讀者不知不覺看完它,雖然,它像磚塊那麼厚。

拙琴,27/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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