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埃湖畔

昨天電視重播1992年的"印度支那",本想看一下就好,但最後還是忍不住重溫舊夢，看完整部長達2小時40分的劇情片.看完後才發現20年來,雖然印象深刻的段落仍然一直記得,如卡蜜兒和尚-巴布提斯特重逢,卡蜜兒槍殺軍官,兩人跟著戲班子逃亡,尚-巴布提斯特帶兒子到水池受洗,遭到法國警方逮捕等戲劇性強烈的段落,卻也早已忘記其他許多細節.

很懷念這部片,它是我剛當上大學新鮮人的回憶.也是我對飾演尚-巴布提斯特的文森培瑞茲,以及飾演卡蜜兒的林登芳最早的印象.他們那時候出道沒多久,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文森培瑞茲演一個血氣方剛的海軍上尉,先和凱薩琳丹尼芙談了一段無疾而終的戀情,後又愛上她的越南養女.卡蜜兒闖出大禍後,向尚表示,如果醒來後他人已離開,她可以理解.隔天,當她在轉角發現靠在柱子上閉目養神的尚,伸手輕撫他的臉頰,尚回給她一個深情的目光.歐賣尬,當年他眼神之清澈,真是帥呆了!!兩人在逃亡中生了一個兒子,取名為艾田.而兩人的愛情故事,則逐漸變成越南的民間傳奇,在野台戲中傳唱.

後來尚被暗殺,卡蜜兒投身共黨獨立革命,艾田還來不及認識生母,就被輾轉交由卡蜜兒的養母伊蓮撫養.在電影裡,伊蓮和父親共同經營一大片橡膠園.伊蓮一生未婚,身邊男人來來去去,從未有任何人和她維持長久的關係.然而未曾結婚生子的她卻領養過兩個小孩,一個是卡蜜兒,一個是艾田.

佔領越南的法國人,和被佔領的越南人,一個是剝削者,一個是被剝削者,這種不平等的關係,原本就不可能長久,最後終於在20世紀初期破局.反射在伊蓮和她周遭的越南人身上,則可看到她一方面不留情地親手鞭打企圖逃脫的工人,但對於卡蜜兒和艾田則視如己出,然而她對卡蜜兒的疼愛,依舊無法阻止她走上為祖國爭取獨立的道路.

 

導演似乎想透過伊蓮這位冰冷,高雅,但得不到真愛的代理母親,闡述法國從殖民時代跨越到後殖民時代的轉變.一開始,伊蓮享受殖民者的優越,揮霍剝削來的財物和人力。隨著局勢巨變,她滿心期盼地想接回卡蜜兒,和艾田過著三代同堂的和樂生活,但卡蜜兒已不再是過去的她,從前的日子,已經回不去了.

之後,伊蓮變賣橡膠園,帶著艾田回到法國.當艾田陪伊蓮回到越南時,他對自己出生的國家只剩模糊的記憶,受法國教育,在法國長大的艾田,內心是個徹頭徹尾的法國人.片尾,他沒有見到親生母親,就又走出禮堂.對於親生母親,他並沒有非見不可的慾望,因為對他而言,"妳(伊蓮)就是我媽媽."

養子徹底認同養母,並認為無須追尋生母的蹤跡,誠然是導演浪漫的想法.記得那時候大學裡有位教授對此的詮釋是"法國對移民的包容".不過現在我覺得，包容法文流利、認同法國文化的外國人容易，容納自身文化宗教性格強烈的民族，尤其是人數來得太多時，並非易事。

我扯遠了。無論結論為何,導演成功的塑造出時代氣氛,劇中淒美的愛情故事和殖民議題,都有充分的發揮.蕩氣迴腸的故事配上下龍灣的美景,凝結在轉為黑白照片的終景裡.這是一部令人難忘的影片.

拙琴，21/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