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埃湖畔

法國的一切沒那麼糟糕    

我跟「沒落的法國」一文作者Janine di Giovanni一樣，我是在巴黎居住超過十年的外國記者。所以我同情她的難受之處。我也和Janine一樣，常常批評法國。在這一點上，我變成跟自己既愛又恨的巴黎人一樣的巴黎。然而，法國的一切沒那麼糟糕。那篇文章是從優雅的巴黎六區觀點寫成的。巴黎六區可能是歐洲最高級的區，相當於紐約10065的郵遞區號。Di Giovanni俯瞰盧森堡公園，發現半公升牛奶要價4美元。

就像大多數記者，今天早上我在當地商店查證了牛奶的確切價格。事實上，一公升牛奶在十三區超市售價1.24歐元，或者1.70美元（視當日匯率而定）。這個價格連Di Giovanni所說的價格四分之一都不到！這表示要不di Giovanni從不買牛奶，要不她就是在光明之城提歐元時被銀行暗槓匯率。雖然盧森堡公園離我的公寓走路只需十五分鐘，她和我可是住在完全不同的世界。

菁英主義

Di Giovanni運氣好，能送小孩上全法國最菁英的學校之一：亞爾薩斯學校。這當然是她的權利。但是這間學校以及其他屈指可數的學校幾乎都能保證進入Di Giovanni如此厭惡的高等學校。此外，我很熟悉這個區。在Janine兒子學校對面有一間紅磚蓋的顯眼樓房，那是索邦大學的藝術史分部，我很榮幸在那裡獲得碩士學位。我的學費低到我自己都記不得金額。

我確定學費低於每年200美元（或相當於25公升Di Giovanni的牛奶）。沒錯，索邦的建築有點老舊，但是我以這不值一提的金額，享受到高品質的課程，更別提跟我常春藤盟校朋友共進晚餐時，偶爾出現的「哇」和其他讚嘆之詞（這幾年學費略漲，但不多）。

當我在Di Giovanni的區念書時，我常在一間咖啡館消費，裡面常可見到那一帶衣著得體的父母們。每天早上陪小孩上學後，他們便到咖啡館一邊啜飲鮮牛奶咖啡，一邊討論他們當天要怎麼花錢。 

2005年11月的某個早上，那個月郊區發生暴動，我忍不住偷聽隔壁桌四位法國名女人的對話：一個前名模，一個造型師，兩個女演員。正當全世界新聞頻道播放一個大動干戈國家的（誇張）影像，她們關心的則是其他事情。有那些呢？「我們要去Prada聖潔曼店，還是Prada聖歐諾黑店？」一字不差！我對她們的世界觀如此驚愕，以致於我一直沒忘記這句話。Di Giovanni住的這個區有時會出現兩種完全相反的現實。

稅

另一個Di Giovanni迷失的主題：稅的問題。這位記者說「在法國，大部分人支付超過」，大部分人支付超過70%的稅。」事實上，付超過70%稅的人並不多，可能法國沒人是這樣。雖然成見如此，但法國的所得稅並不比其他歐盟國家高。舉個例子說吧，去年，我支付的稅率高達26%的天文數字，如果我留在出生的國家—荷蘭—，我支付的稅率正好會是這一數字的一倍！ 

有一點Di Giovanni說得對，她提到許多有天份的人離開法國，「新聞週刊」的法國老闆Etienne Uzac也包括在內。但是引述道達爾總裁克里斯多福德馬傑利是「有商業遠見者」是很諷刺的。2011年，馬傑利共同簽署一封信，要求政府針對像他一樣的富人增稅。

即使法國人對所謂的企業家並不關心，許多男性與女性還是留在這裡，例如扎維耶‧尼勒（Xavier Niel）（「世界報」集團的股東，「國際通信」也隸屬此集團），或企業家 Mercedes Erra、歌星David Guetta。即使沒有「法國的理查‧布藍森」，或許Janine可以解釋為什麼2012年法國在美國、中國之後，是世界上第三個最多外國直接投資的國家。

發臭的乳酪

這項良好的表現一部分是由於政府針對研究與發展提供慷慨的稅收抵免（crédits d’impôt），但也可能由於學校的品質、優秀的基礎建設，特別是優良的食物。

我同意di Giovanni說的，這「沒落的國家」有很多必須改進之處。他們的乳酪真的很臭（嗯，它們散發出某種味道），車子也會生鏽。法國人確實很愛抱怨，也太害怕冒險。他們心胸若是更開放些，肯定不會有壞處。

但是最煩的可能是住在法國的外國人太過一概而論。事實上，所有真的熟悉法國的人都討厭它。他們之所以愛它，也是出於同樣的理由。而我，我就是這些人之一。親愛的Janine，不管您喜歡不喜歡，惟一讓我離開這鬼國家的辦法，是把我裝進棺材。政府補助的。這點，我當然是有點誇大。

Stefan de Vries的網站： http://www.devries.fr

拙琴翻譯，08/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