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埃湖畔

法國人又上街頭了。為了總理提出的「初次僱用法案」（Contrar premier embauche），中學生、大學生投票決議封鎖校園，上街示威遊行，還不時與警察擦槍走火，並引來郊區流氓趁亂搶劫、砸車、砸店、縱火。工會大老與反對派人士紛紛對新法案和政府大加撻伐，媒體密切注意最新發展。

自從1789年大革命以來，法國人就有上街頭反抗的傳統。依我看，他們還頗為街頭示威自豪，彷彿這是一件負有使命感的浪漫行動。

其實看看最近幾年的改革，幾乎都是類似的模式：每次一推出就會引來反對聲音，最後經常鬧上街頭，鬧到最後政府只好撤回法案。法國人鬧上街頭我不驚訝，但我痛恨他們搞出街頭暴力和有意在目的達不到時，醞釀全國大罷工，這是崇尚自我，管別人去死的極致。

關於「初次僱用法案」，我覺得這個法案根本就沒什麼，在全球化的趨勢下，工作機會越來越少，百分之十的失業率，有工作做就要偷笑了，然而法國人還在幻想。一出校門啥都不懂的黃毛小子，也爭取要拿「無限期僱用合約」（contrat à durée indéterminée）。拿到這種合約，雇主要為勞工付社會保險、雇主捐、勞退存款等一堆費用，期間如要解僱勞工，必須有法律允許的正當理由，而且必須付一筆遣散費。如果員工認為雇主辭退的理由不當，還可以去告他。

「初次僱用法案」最受批評的地方，就在於雇主在兩年試用期間，可以不需理由解僱員工。那些上街的學生說，這是剝削、是製造社會不安。我說，講這些話的人真不知道自己有幾兩重。那些上街頭的學生有些連高中會考都還沒過；連高中都還沒畢業，還跳出來幫別人喊熱。工作的世界，他知道是什麼樣子嗎？我懷疑。還沒有證明自己的能力，就先要求保護傘。在法國一個老闆請一個人要花多少錢？他根本不能容許一次錯誤雇員帶來的損失。一個正派的老闆不會以三天兩頭換員工為樂，一個正經的員工也不會在試用期結束就開始吊啷鐺。就初次僱用而言，年輕人何必怕碰到壞老闆？老闆也怕碰到壞員工啊，這是相對的。年輕人重要的不是取得什麼保證，而是工作和社會經驗。現在一個小小的法案就弄成這樣，我說啊，這裡的少年人恐怕比草莓族還欠操，而且完全搞錯方向。抗議「初次僱用法案」或許可以保有一時的利益，但他們未來要面對的是負擔沈重的法國企業，無法多僱用員工，無法增加工作機會，還有產業出走、廉價勞工替代本地勞工等世界性的問題。或許他們覺得自己很浪漫……浪漫個頭！他們已經沒有本錢這樣耗了。法國曾經有輝煌的過去，但無論多輝煌，都已經成昨日黃花。

接續最近的抗議事件，下星期二將有大規模罷工，鍋貼學校停課。該死的罷工，每次都害我們要煩惱學校若不上課，鍋貼要怎麼辦，地鐵若減班，上班要怎麼辦。對我而言，我是永遠無法對罷工產生同理心的，因為罷工的人並不理會我們這些通勤族的痛苦！

寫到這裡，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傾向右派了。說實話，鬧革命很內傷，靠浪漫是走不了多遠的，法國人，醒醒吧。

拙琴，23/03/06